菲尔普斯

甜蜜的直进

时差

第四章

译文 

#真心 

原作者 - 반달 半月

这一章是稍微从佑镇的视角讲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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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事实上,凭佑镇的成绩,去K大完全没问题。但是,非要拗过父亲,把志愿下调成S大,则全都是因为在奂。虽然转学到了其他地方,但要知道在奂的消息还不算什么难事。当时SNS已经发展得很厉害,金在奂又用得很勤,所以即使不特地花钱拜托人,也能轻而易举地知道在奂过得怎么样,去了哪间大学。于是,佑镇一看到在奂的Facebook资料里学校一栏更新成S大国语教育系后,就非常自然地把S大定为了升学目标。然后父亲也渐渐被佑镇劝服了。“比起K大,拿着全额奖学金进S大不是更有好处吗?说实话S大的经营系和K大没什么区别。收到的奖学金我们就说全部都捐出去好了。这对公司形象不是也有帮助嘛。” 在具备商人头脑的父亲面前权衡着利弊,像做交易似的一点点地解释着,头脑渐长的朴佑镇没有花费太大的功夫就说服了固执的父亲。


轻易进了S大的佑镇整个上学期里都一直在父亲身边忙前忙后,到了下半学期才有了喘口气的时间。找一次金在奂看看也不错的想法由此产生。于是佑镇公然找到了路演现场,扔下了支票,还拦住在奂搭了话。因为心里怪罪着金在奂3年来一次都没有联络过自己,所以佑镇故意说了狠话。但是在奂却和预想的一样,不为所动,这让佑镇更慌张了。在奂大概是因为那个所以才越过自己走开的吧,佑镇心想。


“刚才那个人有点可爱。”

“谁?”

“刚才一直站在我们前面的那个人。”


朴佑镇也对金在奂那张谁看都觉得可爱的脸蛋没来由地心生烦躁。虽说是在图书馆偶然碰到的,朴佑镇也已经装作不认识似的,摆出一副’我现在很不方便所以别跟我搭话’的模样,但身边同行的女同学还是跟他提起了金在奂。“你说可爱?看来你喜欢那种类型的?”朴佑镇问道。女同学笑着点了点头。“要不问他拿个电话号码?” 女孩在一边嘻嘻地吵嚷着。佑镇看着女孩手中的座位票,走到半路突然停住了脚步,悄悄回头望去。在远处等着电梯的那个圆圆的后脑勺真可爱。


把女孩先送到阅览室的朴佑镇,摸出手机给某人打了电话。“对。S大15级国语教育系有个叫金在奂的人,他现在住哪里,和谁一起打工,在做什么兼职,平时都在哪里出没之类的,都给我打听一下。”虽然非常不想像父亲一样做这种偷偷摸摸的事情,但也是无可奈何了。因为再这样下去可不行,佑镇心想。


18


“哪有突然这样退房的啊。”

“过去这段时间谢谢你了。”


在奂也完全没想到还会有这样突然退房的事情。朴佑镇叉着手站在自己身后守着,面前的房东大妈则一直握着自己的手不放,从各方面来说都是非常尴尬的状况。除开基本的家具,在奂的行李少到汽车后备箱都能轻松装完。但即使这样,因为紧跟在佑镇身旁的男子把行李都整理了的关系,明明是自己的行李来着,在奂却连一根手指头都没碰上。最后和又爱又恨的房东道别后,在奂跟上佑镇的脚步,上了车。佑镇也坐到了在奂的身旁。感觉身下的高档进口车与这片破旧的居民区格格不入的在奂急忙拜托司机出发了。坐在旁边的佑镇听了则是一言不发。


本来还在狭窄蜿蜒的小道里灵活穿梭着的汽车,不知不觉就行驶到了宽阔的大路上。“高档车果然是开得很稳啊”,一路丝毫没感到颠簸的在奂在心里感叹道。但知道佑镇听了肯定又要取笑自己,于是在奂不禁紧紧抿了一下嘴唇。


“好像一定要逃出去的样子噢。”

“…”


在奂故意把头扭向了窗外,静静地眺望着远处。佑镇却好像毫不在乎在奂那样的反应似的,抓住了在奂的手往自己方向上拉。即使手被拉着放在了佑镇大腿上,在奂却头也没有转一下。本想松手放弃的朴佑镇,转念一想,“要不就这样放着吧”。然后用拇指非常温柔地轻抚起在奂的手背。“现在在干什么呢。” 金在奂虽然很想把这句话说出口,结果还是绷着脸只瞪了朴佑镇一眼。佑镇随后看着在奂开了口。一脸平静地,却不是对金在奂而是开着车的男子说道。


“父亲那边我来说就好。”


在奂对上了佑镇那坚定的视线,不禁又“咻”地把头扭向了一边。听到朴佑镇说出“父亲”这个词语,3年前那张因为挨耳光而淤青的脸又浮现在眼前。“哥先没必要说。我的话什么意思懂吧?” 语毕,一直握着方向盘的男子才轻应了一声:“好的。”


3年的时光确实不算短。朴佑镇已再也不是那个畏惧父亲的少年了。因为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股自信,他甚至知道在奂在害怕什么。于是,在奂在那一瞬间,也产生了不想松手的自信。但那样的两人也还是什么话都没有说,真是奇怪。刚才的对话结束后,车里一路上都寂静无比。但一直到抵达佑镇的公寓为止,两人的手却还是一直交握在一起。


“房间的话,哥自己选就好…”

“…”

“床的话不会给的。卧室一起用。”


什么呢。那副理直气壮的语气。金在奂扫了朴佑镇一眼,听到朴佑镇厚颜无耻地问道:“还有什么要说的吗?”,只得干脆地闭上嘴巴,快速摇了摇头。心里却在打着小算盘,“看来得去尼尔那里睡了。” 朴佑镇却好像又看穿了在奂似的,突然停下了脚步,回过头。“三更半夜又要派人去找哥很麻烦,所以哥不要再想些有的没的了。” 佑镇微笑着说出了半威胁的话。于是在奂为了参观剩下的房间,迈向了卧室。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这睡过一次,在奂穿过客厅的脚步如行云流水般流畅。咔嚓一声打开卧室的门,宽敞的大床呈现在眼前。虽然不想承认,但真的是两个人一起用也非常宽敞的房间和大床。


结果还是一起睡了呢。跟着朴佑镇进了他家的事实,现在才慢慢感觉到。明明当初在奂还对说着要带自己回家的佑镇感到嗤之以鼻,现在佑镇却已经实现了他所说过的话。虽说只要有钱什么都能做成,但不知怎么的,金在奂还是觉得自己不是被钱留住的,而是被真心留住的。朴佑镇的真心。三个月后就要离开韩国的朴佑镇,即使在那么短的时间里也想和在奂住在一起的真心。


“没有钢琴呢。”

“钢琴吗?”

“嗯。我想弹钢琴来着。买一台回来不行吗?”


但是,要说那份真心实在太难承受吗。所以在奂耍赖似的要求起佑镇给他买钢琴。并不是拜托的语气,更没有一丝感到抱歉的表情。就那样装作若无其事地宰了朴佑镇一顿。好像那样心里才会稍微舒服一点。“会给你买最好的。” 果然是金在奂熟悉的那个朴佑镇,当场就爽快地答应了。


19


“你说一起住了?和朴佑镇?”

“哥,小声点,”

“不是,跟那小子住什么住?”


“现在你说的是那个经营男对吧?家里很有钱的那个人。” 瞪圆了眼的成云嗒嗒嗒地发出一连串反问时,丹尼尔却一副没在听的表情,只专心于把吸管咬得嘎吱嘎吱响。丹尼尔已经预先察觉到了。因为想到最近要在学校和兼职两头跑的在奂一定顾不上好好吃饭,所以买了肉带到在奂家门口的丹尼尔,却发现房子已经搬空。于是丹尼尔下意识给在奂打了电话,听到解释后不禁又可惜又伤心。金在奂居然一声不吭就偷偷搬家了。“你跟成云哥说了什么才那个样子的吧” 在奂看着丹尼尔,郁闷地说道,也坐了下来。从成云的眼里也能看出被隐瞒后他有多伤心,于是在奂此时把自己和朴佑镇同居的事都在咖啡店里抖了出来。成云果然像受到当头棒喝一样原地炸了起来。


“高中是一起上学的。我和在奂和那小子。”

“但是我说,得是有多特别的关系,还要住在一起啊?”

“两个人本来就很亲嘛。”


丹尼尔好像成了在奂的发言人一样,一句句替在奂回答着。“很亲的话那时候怎么那个鬼样子?路演的时候他有多倒胃口你知道吗?” 成云站在自己的立场也有很多话要说。“不是,一看他就是那种用钱瞧不起别人的家伙。扔着一百万支票说了什么来着?因为你穷所以才对你这样的?和那样的人怎么住在一起。我真的无法理解。” 成云哼哧哼哧地发着火。即使丹尼尔在旁边笑嘻嘻地说道“原来是给了一百万元呐。那时候哥好像还说把钱存起来吧来着”,成云也完全掠过了。


“总之,即使有进口车开到学院门前也不要大惊小怪噢。”

“那就是说连司机都配了?”


“嗯,虽然还没到那个程度…” 在奂尴尬得挠了挠脸蛋。虽说没有配司机,但确实定了宵禁时间。当时在奂反问佑镇 “你小子居然还要给比你大的哥哥定门禁时间?”的时候,佑镇明明还装作没听见似的直接无视了在奂的反抗。但看他真挚地抓住自己胳膊的模样,在奂还是不禁在心里感叹,这孩子是认真的啊。 也不想再拌嘴了(刚才已经因为卧室问题吵了一顿)的金在奂正想把手机里的课程表调出来给朴佑镇看时,佑镇却不耐烦地说了句 “短信发给我就行”,然后就把自己的电话给了在奂。于是两人非常自然而然地连手机号也交换了。事情无语般地飞快发展着。


“要是那么亲的话,那时候他为什么又那样。”

“…那个呢…”

“不是。不想说的话不说也行。”

“难看地分开了,我和他。”

“…”

“嗯…非常难看的。”


在奂含糊地回答着,往丹尼尔方向瞅了一眼,然后就和啃着吸管的丹尼尔对上了眼神。这次丹尼尔却没有替在奂回答了,只是用一副无念无想的表情搅拌着杯里的冰块。在奂的耳边好像又响起了丹尼尔不久前才说过的话——“你真的都没心的吗”, “我觉得你和他不要联系比较好。”… 在奂感觉自己好像真成了丹尼尔口中那个没心没肺的家伙,不禁对丹尼尔生起无尽歉意。


20


正如跟成云说的那样。金在奂和朴佑镇的确分开得很难看。


事实上,感觉在奂和佑镇谈恋爱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俩人只是因为放学后在没人的音乐室里试了第一次接吻,在那之后又碰了几次嘴唇,甚至后来还在空教室里做了爱。虽然只是这样平淡的理由,但关系加深后又发生了各种大大小小的事情。举例来说的话,甚至是金在奂已经能预料到朴佑镇什么时候会离开自己的程度?虽然已经有预感,但没想到朴佑镇是以逃跑的方式离开的程度。所以金在奂过去有过非常辛苦的时候,他简直要恨死了朴佑镇。每夜不知道在厕所里哭了多少遍。


“呀不行。待会是英语课。”

“那个一定要去吗。”

“上次不是已经逃了一次吗,因为你。”

“那,起码先亲我一下。”


佑镇开着玩笑把嘴巴嘟了起来,在奂也笑了笑,在佑镇的嘴唇上轻轻亲了一下。就在这时,佑镇却又趁机把手偷偷摸进了在奂的衬衫里,在奂猛地拍了下佑镇的手背,立刻把他的手掏了出来。“你又这样了,又。” 然后朴佑镇又会突然害羞起来,埋到在奂的怀里,像只小狗一样用头使劲蹭着在奂。


时间就那样流逝着,不知不觉离暑假只剩一天了。短袖的夏装校服和佑镇十分相称。虽说把长袖衬衫袖子卷起两度的佑镇也非常帅气,但还是穿短袖更帅的样子,在奂心想。确认了课后辅导还剩10分钟后,在奂问着佑镇有什么曲子想听,拉开琴椅坐了下来。佑镇却作出了出乎意料的回答:“想听你弹的曲子没有,想听你唱的歌倒是有。” 本以为让自己唱歌的要求终于消停一阵子,结果又这样出现了。“唱歌?” 金在奂熟练地弹着和弦,若无其事地反问了一声。佑镇拉了一张课桌到在奂身旁,一个鱼跃坐了上去。“嗯。唱歌。”


“突然又说什么唱歌。”

“现在已经放假了不是吗。”

“…”

“因为感觉没听到就回釜山的话,我会后悔。”


听到那话,金在奂指尖下的琴声戛然而止。他抬头望向了朴佑镇。更准确地说,是想要读懂朴佑镇的眼神。依旧如往常一样的乌黑色瞳孔,不知为何却感觉在说谎。明明看着自己的眼神是一如往常的坚定,但却更令人不安了。放假,后悔… 在奂微微提起嘴角后,又把视线转向了琴键。


“开学的话就唱给你听。现在歌唱得还不太好,所以不行。”

“啊 是吗。嗯。”


虽然佑镇立马就回答了,但在奂还是听出了其中短暂的迟疑。突然不想弹钢琴了。于是在奂故意叮叮当当地乱弹了几下,就把键盘盖合上站了起来。气氛微妙的凝重,让人心里怪不舒服的。从金在奂的立场来看,说下学期会给佑镇唱的回答是一种承诺。但是在朴佑镇听来,却像是故意要推到下学期才能给自己唱的意思。然而在奂尴尬地起身后,也没有问佑镇刚才为什么要说那样的话。突然停下演奏的在奂,似乎知道自己的不祥预感已经变成了现实,以及自己输了。


金在奂和朴佑镇当然都是会带手机的。但是因为俩人原本每天在学校都黏在一起,所以电话和短信就感觉没什么必要了。于是两人几乎从来没有给对方打过电话,又或是发短信说些想念对方的肉麻话。只是偶尔在奂晚自习结束得比佑镇晚的时候,佑镇才会给他发“回家小心”之类的短信,这就是全部了。因此,两人间少有的短信一般都是以“晚安”结束的。虽然没有一刻不停地敲着手机,但互道晚安的短信还是一如往常地进行着。但是,那样的短信,也因为进入暑假后,再也没有收到过了。金在奂只当朴佑镇是回了老家所以不方便联系(也不得不逼迫自己这样想)。但过了很久还是没有收到一条短信的在奂,觉得自己要先发短信过去了。


[回釜山了吗?]


在奂动了动手指,又调出了以前两人的短信一条条地读了起来。细想起来,好像从来都没有用KaTalk和佑镇聊过天。放着好好的KaTalk不用,只发过几次生硬短信的在奂,不禁一阵后悔涌上心头。“明明和班主任都不会用短信的…”


在奂睡前发的短信,第二天起床时仍然没收到任何回复。一睁眼就摸起手机看的在奂,发现自己的短信石沉大海后,不知为何感到不安,又打开了Katalk的窗口,想在通讯录里找到朴佑镇。在心里安慰自己回复得晚点也很正常的在奂,忽然又嘀咕了起来:“账号注销了?大概是因为换了手机号才会这样的?” 怎么看都是荒唐又无力的解释来着,在奂却好像没察觉到一样。发现朴佑镇消失在通讯录里的金在奂,瞬间有种窒息的错觉。曾经的不祥预感真的变成了现实。在奂眼前一片漆黑。

 

“嗯?不应该是这样的啊…”


在奂倚在墙边顺了口气,又抓起手机给佑镇拨出了电话。给佑镇打的电话这算第一通,但其实说是“第一通”也不太合适。因为到最后这通电话都没有接通。金在奂能听到的,只有一把冰冷的机械女声——“您所拨打的电话号码是空号。”  在奂不死心又拨了十几次,结果耳边传来的还是那把不变的机械女声。在奂瞬间完全失神了。忍不住发疯似地把自己的头搅成了鸟窝。 连自己的脸变得通红也浑然不知的在奂,随便抓了件外套穿上,压低帽子后就出了家门。现在是几点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也不知道。


就那样恍惚徘徊的在奂,漫无目的地走到了学校。经过了学校正门,才刚看见远远的宿舍楼,在奂就突然冲向了楼内。宿舍楼里因为放假变得冷冷清清的,在奂只得把自己忙乱的脚步声又压低了。但更搞笑的是,金在奂连朴佑镇住在几号房间也不知道,还是说根本不住宿舍也不知道。


“在奂哥。我被父亲打了耳光。我这次明明是全校14名哦?那样也还是被打了。”


顶着一张被打到淤青的脸,却还是平静无比地叙述着的朴佑镇又浮现在脑海中。药膏擦到一半却突然交叠在一起的双唇,开玩笑似的摸着自己耳朵的手,只要一吃东西就会撑着下巴看着自己的那副专注的表情,尖尖的虎牙,修长的手指… 本来像个迷路的孩子一样在楼里转来转去的金在奂,刹那间被关于佑镇的记忆扼住了脚步,忍不住掩上了双眼。泪水突然喷涌而出。在奂长这么大,哭到失声的经历大概那时候是第一次。明明过去和朴佑镇在一起的回忆还那样的清晰,眼前的朴佑镇却是再也抓不住了。


“呀,丹尼尔。你知道佑镇去哪了吗?”


“不是,我没哭,都说我没哭…” 金在奂边抽噎着,坐到了地上。听筒那边传来的丹尼尔的声音,却比在奂还要颤抖。“在奂啊…你…在哪儿。你现在在哪里。…” 在奂却什么都说不出口,最终放声大哭了。一直流着眼泪,甚至到了轻碰一下眼皮都会感到刺痛的程度。真是不怎么好的,不对,是最糟糕的离别了。


21


向成云和丹尼尔坦白了全部后,在奂终于感觉轻松了些。课程结束后,连忙上了公然停在学院门前的车,坐到了佑镇的身旁。本来以为佑镇不会来的在奂,还是稍微有点吃惊。“我也刚好下课,所以过来了。” 明明什么都没问,佑镇却好像全都知道一样回答了。当然,在奂也没有对佑镇的回答表现出任何反应。


车子驶向佑镇的公寓时,在奂一直不停地摸出手机看时间。因为坐在佑镇的右边,左手又被佑镇紧紧地攥着,所以在奂只能用右手笨拙地握住手机。今天的课都排在早上,那傍晚才开始的兼职应该都能赶上,在奂正这样暗自思索着。但刚才也说过,佑镇能把在奂的所有想法都看个通透。3年来大概只有看眼色的本事长了。发现在奂总是偷偷看时间后,佑镇用拇指轻轻敲了敲在奂的手背。于是在奂下意识扭头看向了佑镇。


“今天开始不要去打工了。”

“…你该不会又,—”

“我全都给你辞了。现在不用去也行了。”

“……”


现在一点都不会感到惊讶了。甚至连使劲揍他一顿的心情都没有了。与其那样劳神伤气,不如直接全部都放下,可能心里还好过些。和佑镇争执只会是白费力气,即使说到自己嘴巴疼他肯定也什么都听不进去,在奂心想。 “工资也都结算完了。怎么样,是直接用那个来抵债?还是先原封不动地给哥?” 在奂又叹了一口气:“你喜欢怎么样就怎么样吧。用来抵消我的债,还是直接给我。” 佑镇嗤嗤地笑了,又轻轻摇了摇在奂的手。本来还扭身望向窗外的在奂,感觉到佑镇的动作后,又回过头来。


“代替之前的工作,我给你找了一份新的兼职。”

“是什么。”

“嗯,保姆?”

“不干。”

“啊,不是保姆,应该说是咨询师?咨询师更准确。”


“我最近睡得不是很好。躺下来一起聊聊天。嘛,如果能进行烦恼咨询就更好了。工资的话会给很多的。” 在奂看着佑镇的脸,视线又习惯性地落在了那颗偶尔跑出来的虎牙上。那样调皮的笑容一点都没变。“随便你。你什么时候有问过我的想法呢。” 在奂一脸平静地又把头撇到了一边。“OK。哥现在就正式上岗了。” 佑镇古灵精怪地说着。明明是那样鸡毛蒜皮的玩笑,在奂却看着窗外笑了出来。佑镇也一直用拇指闹着在奂的手背。


“钢琴买了揭开盖子的那种。”

“说什么开盖呢。是三角钢琴才对。”

“总之。那你喜欢吗?”

“一般般。我更喜欢普通的立式钢琴。”


不知不觉就夜深了。在奂看着天花板回答着。却听到佑镇窸窸窣窣地起了身,在奂不禁扭头瞄他要干什么。佑镇正在打开手机的电源。在奂吓得一下子也坐了起来。“呀呀,我刚开玩笑的。我也喜欢三角钢琴。真的。” 金在奂猛地把佑镇的手机抢了过来,朴佑镇咯咯笑着又躺了下去。这人本来是真的打算退了的吧。在奂摇了摇头,还故意把手机放到了自己这边的床头柜,又躺了回去。万幸的是,床也非常大。如果是一般尺寸的话,无论怎样隔开都还是会肩碰肩。但现在,即使不特地保持距离,两人之间也还是留有恰当的空隙。


“不想学钢琴吗?要不要给你找个老师?” 在奂听着那话沉思了一会儿,又摇了摇头。有一个朴佑镇中途草草分别已经够了。钢琴课上到一半又要突然结束,还不如一开始就别上更好。在奂是这样想的。“我还是喜欢自己一个人待着。我自己弹就好。” 佑镇没有回答好或是不好,“在奂哥——”, 倒是突然怯怯叫了一声。在奂也没出声,只是稍微扭头示意他继续。


“…当初逃跑的我让你很辛苦吧?”


在意料之外的时间点提出意料之外的问题,朴佑镇果然还是非常擅长啊。3年前也是那样。问在奂不想当歌手吗的时候,那时候也是如此。在奂听着佑镇卑微又低沉的嗓音,把头完全扭向了佑镇,静静地看着他。佑镇却又把视线转到了天花板上。于是在奂干脆把身子也转向了佑镇,像个婴儿一样蜷了起来。因为床很大所以两人之间离得还是很宽。但那对于在奂来说已经是一件多么需要勇气的事了呢。“你问我辛不辛苦?” “嗯。”佑镇看着天花板,应了一声。


“…不怎么辛苦。忍一忍不就过去了。”

“幸好呢。”

“是啊。幸好。”


要做到这样平静地回答究竟需要多久呢。在奂花了3年好像才稍微恢复过来。甚至在当事人面前也能泰然自若地演戏的程度。


“那我这回能放心了对吧。”


朴佑镇边说着边把身子也转向了在奂。相视的两人,终于将极力逃避的那段过去摊在了面前。金在奂因为渐渐清晰的过去而开始颤抖了起来,于是他下意识攥紧了身上的被子,努力想要掩饰。佑镇却好像一下子就察觉到了,反而把被子更加往在奂肩上提了提。“那个也随你的便。你不是什么都可以随心所欲地来嘛。” 那样淡淡地回答着的在奂,却瞬间感觉喉咙有点哽塞。于是在奂干咳了几下,调整着姿势,正想转身。佑镇却一下子抓住了在奂的肩膀。并不是非常用力地,而是小心翼翼地、轻柔地抓住了。“哥。不要躲。” 佑镇这样说了。于是在奂只得把身子又转回原位。金在奂现在也不想再逃避了,对朴佑镇的真心也不想再隐瞒下去了。


“我真的很自私。”

“…”

“所以哥现在稍微适应一下吧。”


“17岁的时候也是,现在也是,我一直都是一个自私的家伙而已。我只想着自己。我只会在意我喜欢哥这件事。哥现在怎么样,以后又会怎么样,我都无所谓。我现在只会觉得我喜欢哥这件事最重要。我就是这样想的。我原本就是这样的混蛋。所以无论是3年前,还是现在,都不要受伤。现在稍微接受这样的我吧。想着一开始他就是这样的臭小子,这样什么坏事都做尽的混蛋就好了。我走的时候,不要哭,使劲狠狠地骂我吧。我拜托哥一定要这样做。”


朴佑镇看着金在奂,缓缓说出了自己的真心。金在奂心里却是既酸楚,又冒火。朴佑镇真的是个自私的家伙。从始至终对金在奂都自私透了。随心所欲地在自己弹钢琴时闯进音乐室,随心所欲地吻上自己,随心所欲地又离开了自己。甚至这样随心所欲地说出真心话,全都自私透了。反正都会离开的,为什么还要说出那样的话呢。最后不都是会离开吗。就像那时候一样。现在这样一起躺在床上,说着自己的真心,完全犯规不是吗。不说或许还更好一些。金在奂一边听着,反而慢慢地觉得朴佑镇也不是那么混账了。于是,金在奂也第一次产生了想自私一点的想法。


“佑镇啊。”


金在奂低低唤了一声朴佑镇的名字。是重逢后的第一次呼喊。


“不要走。”

“……”

“我。不想你走。”


然后说出了更自私的话。金在奂一边暗自希望朴佑镇能被打动,一边又期盼他能因为自己而稍微受伤。明明是要以牙还牙的,但这样矛盾的心情也的确是金在奂的真心。


“拜托别走。”


终究还是喜欢啊。因为太喜欢,所以请求着别走,努力地挽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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