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尔普斯

甜蜜的直进

时差

第一章 

#时差

译文

作者-반달 半月

原文地址https://bandal.postype.com/post/1224086

已获得授权

01



22岁的金在奂,依旧像过去一样胆怯地活着。有人说只有经历过穷困才能体会其中的可怕之处,从小家境就不太好的金在奂,自然比谁都了解贫穷的苦痛。长大成人后,这种感觉又更加的强烈。没钱的话,想去的聚会也无法参加,想跟朋友见面也不是容易的事。到哪里才是尽头呢。下雨会变得潮湿,偶尔还有蟑螂出没的地下老单间,对金在奂来说,也只是一个靠紧巴巴交着月租才能勉强生活的地方。万幸的是,父母承担了他的大学学费,让他免受助学贷款的压力。但为了维持起码的自尊心,在奂还是做了兼职,攒着工资一点一点地存到父母的银行账户里。但是一考虑到几个月来拖欠的房租和各种吃喝玩乐的支出,在奂就觉得,只做咖啡店这份兼职,还是远远不够。所以他又找了其他兼职。除了咖啡店,他也在便利店和家庭餐馆里勤奋地干着活,作为短期兼职生进包厢里卖笑的经历也有过几次。那样拼命想要活下去的金在奂,人生终于有了好转。因为金在奂是个胆小鬼。他害怕空洞的钱包,也害怕那种难以承受的穷困。



 而对于被穷困和疲惫纠缠的金在奂来说,朴佑镇的存在,实在像是一堵无法翻越的高墙。或者像是绝对无法克服的时差一样?如果说在金在奂的时间里,零点是千辛万苦,勉勉强强才能越过的话,那么在朴佑镇的人生里,每天的零点则是随便跨过也无须有任何担忧的。朴佑镇可以随心所欲地挥金如土,点了各种名酒也不会任何后虑…连羡慕都是奢侈,这种微妙的距离感金在奂也是后来才切身体会到。为了多挣几十块而每天到处奔波的金在奂,在少年时还没感觉到的自身与朴佑镇之间的差异,长大成年之后终于深切地体会到了。19岁的自己和17岁的朴佑镇不一样。成人了的金在奂和朴佑镇之间也变得不一样了。

 

02



初恋,初吻,初夜,是19岁的金在奂和17岁的朴佑镇一起做过的事情。所以,金在奂人生中的第一次分手,当然也是和朴佑镇一起经历的。虽然不想承认,但的确是事实。不知道是因为佑镇夺走了在奂如此多的第一次,还是说分手的打击实在太大,在奂在这三年里仍然无法忘记佑镇的一丝一毫。21岁的在奂会想19岁的朴佑镇在为哪间大学做准备了,到了22岁时又会想已经成人的他在哪里做着什么呢。只是好奇地想着关于他的各种各样事情, 3年的时间又飞逝了。



“认真地听了。” 



再陷得更深的话就太卑微了。为什么一开始就把所有的第一次都夺走又无声无息地消失?逃跑之后为什么又把所有联络都断掉?还抱有迷恋的金在奂,整整三年间,在那样的疑问里痛苦地活过来了。虽然想问清楚,但是连问的对象都没有。所以在奂最大程度地忙碌生活着。努力学习,拼命打工,一有空也会做路演。赚钱是一部分,但也是为了让自己努力忘记朴佑镇。那天,在奂也是一如往常进行着路演,在稀稀落落的观众面前,淡淡地唱出旋律。但就在那时,不知道是谁,莫名其妙往在奂的吉他盒里扔了一张支票。在奂肩上的吉他突然就不听使唤地滑了下去。看到在奂突发状况,在旁边和着音的成云神色堂皇地问:“呀,怎么了。” 连带着在旁边看表演的观众也开始乱哄哄议论起来。而在人群中,却有一个人充满余裕地插着裤袋观赏这情况。毫无负罪感地,用平静的目光注视着在奂的反应。



“现在也开始唱歌了呢。”

“…”





那个人,就是依然爱着金在奂的朴佑镇。



03



那时候,整个学校的人都议论纷纷,为什么一个富家少爷会来这里上学。他的父亲在釜山通过钢铁产业发家。他自己本身又聪颖过人,是凭学习成绩进入这所有名的高中的。虽然是从地方来的首尔,入学成绩也是好得惊人…但另一方面,虽然周边的人都在说着那人这样那样的事迹,在奂却对那人是谁毫无关心。金在奂有时会脱口而出:“朴佑镇?他是谁啊。” 完全是前一秒才听别人提到这个名字,后一秒就会立刻忘记的程度。那当时,在奂也只是一个没有功夫羡慕谁的无比平凡的韩国高三生。



朴佑镇不知道是成绩太好还是经常四处惹事,在高一年级里就备受瞩目。朴佑镇是那种天生头脑灵光,所以不怎么努力也能取得好成绩的家伙,轻松得甚至让人有点讨厌。而在学校里,出于招惹成绩好的学生都没好事这种判断,大家对于朴佑镇犯事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即使是从晨会开始趴桌上睡到中午,放学后又立刻悄悄跑掉,朴佑镇也不会受到老师任何严厉的批评。但是,那天的音乐课是个例外。朴佑镇把该拿来演奏的短萧放在手上转来转去,终于惹得音乐老师忍无可忍,单独指名让他清扫音乐室作为惩罚:“放学后把这里都打扫干净了再走。” 看着火冒三丈的音乐老师,佑镇只是笑眯眯地点了点头。因为第一次遇到会惩罚自己的老师,佑镇觉得非常神奇。



“你是在唱歌还是在乱来呀,哈哈”



因为实在难以忍受那种要把耳朵撕裂般的烦躁,佑镇乖乖地往音乐室移动,打算开始打扫,就在那地方遇上了刚好在练习钢琴的在奂。嗯,金在奂和朴佑镇初遇的瞬间,就是此刻。在奂正嘲笑着身旁胡乱唱歌的丹尼尔,却偶然和站在门前的朴佑镇对上了眼神。看到身上的蓝色名牌,得知朴佑镇是一年级的学弟后,在奂停下弹奏,用轻松的语气问他:“什么啊,过来打扫的吗?” 因为正和丹尼尔闹着玩,在奂脸上调皮的笑容还没来得及褪下。佑镇看着那张脸,没有出声,点了点头。于是在奂拿起钢琴上的乐谱站了起来。



“好。好。努力打扫吧—”



完全不知道这位尴尬地握着拖把的一年级学弟就是朴佑镇的金在奂,在经过佑镇身旁时,还拍了拍他的肩鼓励他。从音乐室出来后,丹尼尔说:“喂,他就是朴佑镇。” “啊,是吗?”在奂只是漫不经心地回了句。 虽然当时没表现出来,但事实上在奂完全受到了惊吓。原来就是他啊,那个富家少爷。和疯传’仗着有钱到处惹事’的传闻不一样,朴佑镇长着一张又可爱又帅气的脸。金在奂对朴佑镇的初印象就这样形成了。在奂猜想,同学们应该是出于嫉妒才会偶尔在朴佑镇背后说他闲话,事实上好像也没到混世大魔王那么坏的程度。现在想想,那是对朴佑镇的关注的开始吗,不是很清楚。

















04



在奂曾经很喜欢钢琴。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很喜欢唱歌那方面的事情,一开始就对钢琴很有天赋的在奂,演奏实力也在日渐增强。但家境不好的金在奂也意识到,弹钢琴不能成为饭碗。于是从那时开始就疯狂地专注在学习上了。多亏了那样才能进入首尔有名的高中,之后在奂也觉得,要忘了钢琴继续一心扑在学习上才行。金在奂和自己约定了,弹钢琴只能作为兴趣进行下去。承受着这样的压力,在奂为了弹上一会儿钢琴,经常在音乐室出没。甚至到了会让佑镇疑问说“那个哥哥为什么来音乐室来得那么频繁?”的程度,但事实上真的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呀。我来给你展示下什么叫帅气?”金在奂用充满虚势的表情在乐谱后面按动琴键,旁边的丹尼尔一边鼓掌一边源源不断地发射着令人羞愧的称赞:“哇,真不是开玩笑啊。你难道不是天才吗?…” 那样的事情成为了金在奂生活中为数不多的乐趣。



但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朴佑镇也经常找到音乐室里来。因为音乐室所在的新大楼还有很多空教室,如果不上音乐课的话,来的人几乎很少,所以朴佑镇某天起也经常往那个地方跑了。因此,在奂也养成了弹着弹着钢琴会突然尴尬地东张西望的坏习惯。那样环顾四周的话,十有八九朴佑镇都会撞进视野里。佑镇就跨坐在书桌上,连偷瞄都不是,就明目张胆地盯着在奂的手指看。因为那样露骨的眼神,在奂连平时爱弹的曲子也出错了好几次。阿西。



“你都不用去上课?”



忍无可忍的在奂扭过头发问。佑镇反问道:“那哥呢。” 在奂瞟了一眼墙上的钟确认时间,合上书站了起来。在奂从音乐室离开的话,佑镇也会随后跟着离开。在奂不去上课一直留在音乐室的话,佑镇也会同样逃课留在音乐室。在奂反复练习过几次的曲子,佑镇现在也能相当熟悉地跟着一起哼调子。打扫时间本来是20分钟,放学后逃掉补课的话就会变成一个半小时。在这段时间里,金在奂和朴佑镇一直在音乐室里一起待着。毫无对话,只有在奂指尖下的琴声在流淌的这个空间里,两个人从素不相识变得慢慢亲近。真是不可思议。



05





“也唱一下歌嘛。”





某个瞬间起,朴佑镇开始提一些奇怪的要求。总是以“这首歌也会弹吗?”这种意味深长的话开头,最后发展成让在奂唱歌的请求。有时丹尼尔在的话,在奂会边弹边唱一些流行的歌曲。但那也是只有丹尼尔在旁边的时候才会做的事情。在奂平时几乎没有什么唱歌的想法。不管怎么说,自己一个人一边弹琴一边唱歌看起来总是有点凄惨,也有点怕被认为是个受到太大压力而精神失常的高三生。所以朴佑镇那样的请求总是让他有些难堪。“说什么唱歌。我不太会唱歌。” 金在奂边活动着琴键上的手指拒绝了朴佑镇的要求。朴佑镇突然从书桌上跳了下来,书桌因为轻微后退发出了刺耳的声音。在奂透过锃亮的黑色钢琴,看着反射在上面的佑镇的脸。佑镇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他的背后。相距只有几步之遥,在奂因为太紧张甚至弹错了几个音。为什么这样,怎么了。为了消除尴尬,在奂停下了演奏,回头一看。



“因为想帮你贴这个一直等着呢。”







佑镇笑着在他眼前晃了晃一张创可贴。创可贴?金在奂摊开双手看着手指,发现了不久前打篮球时不小心折断指甲而留下的伤口。伤口只是看着有点可怕,但实际上完全不痛,所以他就那样放着不管了。朴佑镇究竟是怎么知道,甚至连创可贴都准备好了的,在奂那时觉得很奇怪。大概就是从那时候开始的吧。金在奂讨厌在朴佑镇面前弹琴。只要朴佑镇在的话,自己总是会连连失误,自信心下降。但尽管那样,在奂跑音乐室的习惯还是改不了。是想改但改不了呢,还是一开始就没打算要改呢… 虽然想着朴佑镇不来就好了,但是到清扫时间结束了都没看见那张脸的话,在奂的内心又会一阵失落。种种情感,都从朴佑镇递过的那个创可贴蔓延开来。



金在奂无名指上的创可贴过了很久都没撕下来。那创可贴只是松松地搭在上面,粘胶早已干透,因为用了太久模样也十分难看。但即使这样在奂也一直留着没动。无名指被创可贴包着,敲击琴键的感觉也会变得很生硬,但在奂每次一看到佑镇因为自己留着那个创可贴而露出满足又踏实的表情,想撕掉的心也会消失得无影无踪。晚自习的时候,创可贴好几次蹭到纸面发出声音。“那东西到现在都还没摘掉呢?” 丹尼尔诧异地问道。 那时的金在奂,忽然弄清了自己混乱的心思。不撕掉这东西的理由,不想在朴佑镇面前弹琴的理由,即使那样也仍然经常跑到音乐室的理由。全部都是因为喜欢朴佑镇才这样啊。在奂因为丹尼尔的一句话,终于确认了内心对于朴佑镇的情感。



“家在首尔?”

“嗯。”

“故乡也是首尔?”

“是啊。”

“去过釜山吗?”



朴佑镇总是坐在课桌上问这问那的。金在奂这次没有像往常一样坐在钢琴椅上,而是也一起坐到了课桌上,回答了朴佑镇的各种问题。视线毫无交集,只是并肩坐着,进行着对话。就在那样琐碎的时刻里,在奂感到心里痒痒的。而那天一起聊得太入神,以致于平时绝对不会缺席的英语课也逃了。





“釜山好像没有没去过。” “什么叫’好像’?” 佑镇笑着看了在奂一眼,在奂无辜地低下头盯着地板,接着说:“ 嘛,小时候应该有机会可以去的。但是完全没有这样的记忆,那大概没去过吧。家里情况不是很好,所以也没去过几次旅行。” 在奂边说话边蹬蹬跺着脚。佑镇静静地看着在奂,也开始下意识跟着在奂跺脚。发现他在跟着自己做,在奂把腿晃得更厉害了。随后佑镇又跟着滑稽地晃了起来,在奂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哈哈哈,为什么要学我啦。” 金在奂笑得灿烂,朴佑镇看着他的侧脸,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在那个时刻,金在奂感受到了两人之间渐渐变得舒服的氛围。就这样珍视着每一个瞬间的金在奂,却不知为何产生了这份幸福并不能维持多久的直觉。



“哥如果能来釜山就好了。”

“我去那里要干嘛。”

“如果来的话,我带你转转我们小区。拉钩。”



3年以来,就是这些细微的点滴让在奂内心感到无比苦涩。在那之后,每当金在奂听到“釜山”这个词,都会想起朴佑镇那个无心说出的约定,和他同时伸出的小拇指。“说什么约定呢。” 金在奂摇了摇头。朴佑镇却一直微笑着勾住他的小拇指。那样的朴佑镇,甜美得成了残酷的噩梦。

 





06



“现在还是那么穷?”

“…”

“本来还担心会不会伤到自尊心,是我瞎操心了,看来。 ”



随着周边的人开始喧闹,在奂意识到很难再继续进行表演了,还是走人为妙。和成云一起收拾设备的时候,在奂瞄到了吉他盒里的支票,随手就把那支票塞进了口袋里。就在他正要离开的时候,佑镇却忽视出现在他面前截住了他。是暌违三年的再会。曾经还是17岁的那个男孩,不知不觉长成了男人的模样,以成人的身份出现在他的面前。从朴佑镇口中吐出的话,越过普通的寒暄,完全超出了金在奂的预想。金在奂一时间止住了脚步。本来飞速转动的大脑也变得呆滞。穷酸的金在奂。连自尊心也没有的金在奂。而此时,金在奂既对自己受到朴佑镇的照顾而收下支票感到羞愧,又觉得用不像样的借口进行自我说服,一言不发地拿走支票的自己非常可笑。“事实上是看了金额才收好的吧,毕竟你那么穷。不是吗?”朴佑镇蓄意的提问让金在奂变得更加难堪。在奂抬眼将视线投到了佑镇的脸上。已经长高了那么多啊。如此冷酷地面对着自己的朴佑镇,让金在奂觉得很陌生。



“…就那样。没别的了吗?”

“…”



于是,在奂为了不让眼泪流下来,努力地瞪着眼睛。同时也对佑镇最大程度地发散犀利的眼神。目不转睛的朴佑镇当然也感受到了在奂眼中的攻击性。



“既然如此,拿着也没事,他钱多着。”

“…”

“下次还需要的话就出声。找我。”



收了钱就要付出代价。心脏就像口袋里的支票一样被揉得皱巴巴的。想把支票掏出来一把扔到朴佑镇脸上,说得轻巧,但实际上对金在奂来说几乎是不可能事件。那也是自己拼命工作好不容易挣下的钱,怎么能拒绝。金在奂稍稍推开一直拦着自己的朴佑镇,从他身旁走了过去。迫切需要抓住的援助,对朴佑镇来说是不存在的东西。“喂,他是朴佑镇吧?经营?疯了吗?” 成云在旁边嚷嚷着。金在奂却什么都听不进去,脑子里只剩下哪怕早一分钟也想快点离开这地方的想法。



成云很了解朴佑镇的存在。不可能不知道他,朴佑镇。进了S大的经营系,家世本来就显赫,长得又英俊,崇拜追随他的人多到不分男女,在校内非常有名。再加上实在是太有钱,花钱也阔绰,大家都对他赞不绝口。在S大里,比起演艺人学生,素人身份的朴佑镇理所当然地享有更大的名气。给新生借了一整个Club开派对已经无话可说,开着过亿的进口跑车到Club门口,更是让人瞠目结舌。一般说到“经营 那个人” ,大家都会想到朴佑镇。从这种程度的话题性来看,成云还不知道朴佑镇的话就很不像话了。同样在S大就读的国语教育系13级河成云,理所当然地认为15级的后辈金在奂,不可能不知道朴佑镇的存在。



“他为什么这样对你?他和你在一起过?”

“…”

“钱多又有什么用,没什么人性。”









事实上,金在奂一直都知道朴佑镇和自己进了同一间大学。朴佑镇一入学就开通的Facebook金在奂也登上去看过好几次,最频繁看的是他上传的自拍以及和朋友一起拍的一些合照。金在奂后来甚至连照片里出现的所有人物和地点都能背下来。“结果是去了经营系啊。个子也长高了很多。” 偶然发现了三年里断了全部联系的朴佑镇的账号,金在奂一边关注着他的动态,一边又怀着毫无意义的思绪哭过好几次。而即使那样也还是无法联系朴佑镇的理由,金在奂口袋里那张支票已经解释得很清楚。总是有个什么东西在那里,无法克服。我和朴佑镇之间。所以金在奂没有找朴佑镇,当然也没有联络他。明明是有联系方式的,仍然无视它们。



也许朴佑镇那么狠心,有他的理由——金在奂想。虽然有点可笑,但是那样想着的金在奂,终于感到了一点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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